带逢霜出门散心也不忘用细小的铁锁限制逢霜。
只要他不再颓丧,只要逢霜不死,天道对他的行为就睁只眼闭只眼。
——说到底,他也好,逢霜也罢,都是棋子罢了。
他们在幻境里住了两年的时光,逢霜最初会骂他让他滚,随着时间推移,逢霜话愈发少了,也愈发乖巧了。
第二年大年初一那日,他兴冲冲要给逢霜换新衣,逢霜说要自己换,支他出府买吃食。
他提着逢霜想吃的小吃回到屋里,只看到一地的血和已没了呼吸的逢霜。
鲜血在红衣上凝成暗红的块,逢霜下手狠,匕首捅穿了胸口,温枫良跪在逢霜身体前,脑中一片空白。
他又疯了,他搂着逢霜的身体,求天道救逢霜。
逢霜又不记得他了。
“就像个死循环。”温枫良道,“我不想当魔尊,不想跟仙界打仗,我只想跟你在一起。”
“我知道祂不会允许,所以我把主意打到了时空回溯之法上。”
好消息是,他成功了。
坏消息是,他不知到了哪个时间节点。
反正他一睁眼,就见几个身着清岳仙宗弟子服的弟子笑容满面恭贺他心想事成。
他愣怔片刻,意识到他果真回到了以前,举目四望,满眼是喜庆的红。
他回到了他和逢霜成亲那段时间。
这一回他不会再犯之前的错。
他把逢霜心尖尖上,逢霜说什么他做什么,逢霜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。夜深人静,他脸埋在逢霜胸前,一遍遍低声说他不想住在青羽宫,想去隐居。
逢霜答应了,精心挑选了一座山头。
山里的房子是他们一同建的,家具是他们一同挑的,他还在屋后开辟了个小菜园,说要学如何做饭。
“那真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。我种菜,你在一旁看我,偶尔会帮我,泥土脏了你衣裳你也不嫌弃。”
“你一直都很瘦,可那些日子里,我把你养胖了,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。我以为我可以摆脱身为棋子的命运,我以为我能和你这样生活到陨落。”
温枫良眼里浮上层水雾,让他看不清逢霜的脸,他擦了擦眼睛,声音里带了哽咽,好似又看到那一幕。
“祂不放过我。”
“祂明明有楚映越可以选择,却不肯放过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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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枫良诞生于娆河河岸,原没有具体身体,经旁人孕育怀胎后,才能让他拥有和人无二的样貌,在尘世自由行走。
上古魔族血脉带给他的不是欣喜,是恐惧,它是一柄剑,时时悬他头顶,他不晓得这把剑什么时候落下来。
逢霜答应和他隐居,他日日忐忑不安,逢霜问他为何心神不宁,他犹豫几日,终于下定决心把这件事告诉逢霜。
那时逢霜沉默片刻,他又慌又害怕又后悔,逢霜不说话的那段时间,他想了无数个留住逢霜的办法。
他觉得最有用的,就是让逢霜废了他修为,把那身魔骨挖出来。
然而逢霜既无嫌弃,也无憎恨,而是说若他愿意,自己可以试试能不能封住他的血脉。
他如何不愿意?
他愿意至极。
那封印耗费逢霜诸多心力修为,他得了几年清闲快乐的日子,可那次他下山买东西时,体内的魔血失控了。
温枫良清醒过来时,满地都是献血残骸,幸存的几个修士满脸惊恐,见他突然怔住不动,才忙不迭四处逃命。
他坐在湿冷的地上,愣愣看着他自己造成的场面,逢霜踏着夜色来寻他,他如梦初醒,着急混乱地向逢霜解释,解释不是他先动的手,解释他不想这么做。
明明他当过魔尊,做了诸多恶事,如今却怕的浑身都在抖。
逢霜带他回家,给他烧了热水沐浴,挽起袖子给他擦身体换衣裳,逢霜拥他入怀,抚摸着他脊背一遍遍安慰他。
“我信你,我不会离开你。”
那几个修士的宗门寻上门来,要逢霜交出他,面对诸多修士怒气冲冲的质问,逢霜并没放弃他。
这件事越闹越大,宗门捂不下去,逢霜也不会让宗门牵扯进来。事实上,温枫良出事的当晚,逢霜就回了趟宗门,暗中与宗门断绝关系。
温枫良放眼望去,修士们乌泱泱站了一大堆,他们义正言辞说着什么,他耳边嗡嗡作响,一字听不清。
逢霜依旧把他护在身后,半步不退。
那些修士看他的神情像饥饿许久的狗看到一块鲜美的肉,每个人都想尝一口——仙尊的道侣是魔修,没什么比这更让他们兴奋的了。
早有人妒忌逢霜,想把逢霜拉下仙尊的位置,他们也正好借此使些手段。
脑中有声音叫嚣着杀了他们,温枫良喘着粗气,咬着牙,下颚绷得紧紧的,一双眼沁了血似的红。
他没有动,逢霜挡在他前面,不许他动手,不许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