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屯田兵约耗费五贯二三,战兵步卒约六贯二,战兵骑卒约十二贯。”
“那若按照你的要求来养军,费用增加几何?”徐辉祖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,而朱高煦听闻略微皱眉,却只能答道:
“按我之法养兵,步卒约十贯,骑卒约十八贯。”
“那一所屯田,能养兵几何?”徐辉祖不断质问,朱高煦虽然皱眉,却也从容回答:
“若是废除屯田兵,只保留战兵,而所内赋税保持十赋一的话,北平的一个卫所可养三百骑兵,八百步卒。”
“北平……”听到朱高煦的话,徐辉祖摇了摇头:
“天下很大,如北平那样每军户五十亩的地方并不多,江南之地大多是每户二十亩,若是按照你的方法缴纳赋税来养兵,一个卫所只能养二百骑兵,四百步卒。”
“你这办法若是推行,天下三百三十卫所,仅能养骑兵五万,步卒二十四万。”
“若是再算上甲胄、军械,马匹,那这个情况还要打个七折,仅二十万兵马。”
“区区二十万兵马,如何戍卫偌大的大明朝?怕是连北地都守不好。”
“高煦……”徐辉祖对朱高煦叹了口气:“你的想法是好的,但在陛下所制定的规矩内,你所想的是不合适的。”
“即便将军屯田的赋税提升到五赋一,所能养的军队也不过只有四十万。”
“这点兵力想要顾及方方面面,恐怕太过为难了……”
徐辉祖准备起身离开,因为他认为自己说的话已经足够明显了。
在他看来,朱高煦的这套办法确实可以,但却不适用现在的大明,因为他的办法必须要动到户部的钱粮,但那就违背了朱元璋制定的“养天下兵马不费百姓一粒米”的政策。
他正欲要走,只是面对他的提醒,朱高煦却一句话让他留在了原地。
“小子这套办法,本就不是为卫所服务……”
募兵之论
“小子这套办法,本就不是为卫所服务……”书房内,当朱高煦的声音响起,徐辉祖立马就愣住了,并很快想到了他的想法。
他看着眼前的朱高煦,突然觉得与自家外甥生出了一种陌生感。
改动朱元璋的政策……想过这种事情的人,大多都已经埋在土里了,自家这个外甥明明知道,却还是敢提出来。
一时间,徐辉祖脸色阴晴不定,他抬腿便要走,但朱高煦却继续道:
“眼下爷爷的卫所制还能用,但我观南北隋唐诸多朝代的府兵制,多是在开国四十年后便战力下降,七八十年后便不堪大用。”
“小子所做的,不是谋眼下,而是谋的未来。”
“……”听到朱高煦的话,徐辉祖停住了要走的脚步。
最少从他的话来看,他并不是觉得朱元璋的制度有问题,而是为了未来做打算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他就可以留下来了。
“南北隋唐之府兵制所用数百年,我大明卫所制如何当不得数百年?”
徐辉祖反问朱高煦,朱高煦却反问:“府兵制历经朝代几何?”
“这……”徐辉祖明白了朱高煦话里的意思,那就是南北隋唐的府兵制并不是一个朝代,而是多个朝代在使用。
不过相同的是,每个朝代的时间,刚好符合朱高煦所说的七八十年。
“即便你说的有理,但依靠四十余万兵马就想驻守四方,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。”
“国朝的情况我比你更了解,想要维持眼下的疆域,最少需要你口中的六十万募兵,而这个数量是都督府养不起的。”
“如果开放户部钱粮投入都督府,那户部就没有余力去修葺水渠、堤坝,国朝迟早有一天要被拖垮。”
徐辉祖还是觉得朱高煦的这套募兵制度不太现实,但他的话也确实戳中了大明日后倒台的原因。
在朱高煦的了解中,明英宗时期由于河南卫所贪腐的事件被曝光,六部在三杨的主持下,将卫所对于军屯仓的控制权归入了兵部和户部。
从此开始,原本日子滋润的军户成了一群吃饭都开始要看六部脸色的“讨口子”。
在这样的背景下,加上军户人口繁衍和土地兼并的问题,吃不上饭的军户开始大量逃亡。
明英宗亲政后,他无力将卫所军屯仓的财政权夺回,只能从其它角度来给予军户福利。
在他的主持下,大明开始施行一种不太完善的募兵制。
起初,对于主动参军的军户,朝廷发给银二两,布二匹作为奖励,后来又改为发银五两作为安家费,并免掉其家庭五石税粮,额外免除家庭两人徭役。
至于被抽中当兵的百姓,朝廷则是发给白银三两五钱,并免除家庭一人徭役,但被募的士兵不发放月粮和行粮。
不过不管怎么更改制度,夺不回财政权的卫所始终是向六部要饭的叫花子。
尽管成化年间一度夺回部分卫所的财政权,但这种权力很快